格林兰图帝国边境的极东地区此时正是一年之中最严寒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雪花像浸了水的棉花一般厚重,不断的砸向地面。四周早是一片荒茫肃杀失去了生机。雪面上还残留着大量烧焦的木柱和细碎的瓦砾,木柱露在雪地外的半身早因高温的灼烤而碳化变得黑漆漆的一片。附近的雪沾染到这大量的黑炭,原本洁白的表面现在已是灰扑扑的和用了很久的素描橡皮擦是一样的颜色。仔细看去,每个黑色的炭柱上都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殷红。红色攀爬在被烤裂开的炭柱的缝隙里,像是木炭本身的血管一样密密麻麻排布着,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远远望去,这黑与白与灰夹杂的惨状仿佛是一场屠杀过后素描。这里唯一的生机就是几只饥肠辘辘的豺狼兴奋的刨开厚厚的积雪,偶尔叼出一个类似于手臂的东西,但因为烧焦而扭曲像从深渊里破土而出的恶魔的爪子,掌上的手指不甘地握成拳,掌心因手指的保护还能看见苍白的肉。饿狼却管不了那么多张嘴啃噬着健在的肉,被冰冻的死肉和坚硬的狼牙摩擦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像是深山幽谷中的魔兽进食过后的磨牙声。如果有普通人在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连续呕吐两周。
“真是惨啊!这里好像被人看上了什么宝贝,然后全村被屠。”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望着周围脸上却是一脸悠闲,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他肩头华丽复杂的肩章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喂,【隐士】......”一个站在军装男人身边二十几岁的女人她的耳朵尖尖的像精灵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她手里的铁壶,一股廉价酒的刺鼻气味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中,话说到一半她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这里真的有你说的幸存者吗?”
军装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闻了闻飘散出来的酒气一脸悠哉悠哉地说道:“又喝这么廉价的酒小心第二天体验头疼欲裂的感觉哦。唉,明明这么有钱却老是贪便宜。我是该叫你【力量】的艾德琳呢,还是吝啬的艾德琳呢?”
“嚯~看来你的生活过的很高调嘛!隐、士的巴鲁贝克。”女人特别强调了隐士两个字,想给男人一个大大的嘲讽。
男人刚想反驳却被跑来的士兵打断:“报告大将,后山的寺庙里发现两名幸存者,一男一女都是看起来六七岁左右的小孩。”
巴鲁贝克眼里闪出了一丝激动,但很快就被他平时那副悠哉悠哉万变不惊的神态给盖住。但这一丝却被一旁的艾德琳收在了眼里,这丝激动让艾德琳认识到这次行动【隐士】对自己隐瞒了很多,毕竟一个救援任务派出两名大将就已经很奇怪了,她还从来没见过巴鲁贝克这么激动。
“那就快把他们带过来呗。你们**吗?还特地跑过来告诉我一声。”巴鲁贝克懒散地下了命令,根本不像一个大将反倒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我们也想,但是,但是那少年及其反抗。而且过去的士兵像丢了魂一样根本无法靠近。”
“嗯?还有这事?”艾德琳眉头紧锁更是怀疑巴鲁贝克对她有所隐瞒,他转头看向一旁悠哉悠哉的巴鲁贝克质问道,“你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带路。”巴鲁贝克对着士兵道,然后转头看向艾德琳,“等你见到他们后我再解释,保持点神秘感才有趣嘛!”
“真是受不了,这个时候还这么幼稚。大叔,你这性子恐怕一辈子找不到女人啊!”艾德琳拍了一下脑袋无奈地跟了上去。
......
后山上的风特别大,混沌的风雪在两面断崖组成的深涧里吹出一阵又一阵悲凉凄惨的狼嗥。山涧的顶端是一座摇摇欲坠的破烂神庙,这是这个村子唯一剩下的完好建筑。
一众士兵排列成半圆状包围住这座破烂的庙子,庙子的门口躺着几个士兵休克在雪地里任由大雪盖住自己的脸庞,时不时抽搐一下。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各个的瞳孔紧缩,眼白布满了血丝,两腿都是一前一后且肌肉紧绷。
“这是......在恐惧吗,他们?呀~小孩子都怕成这样。回去是不是该给这些士兵开个试胆大会啊!”巴鲁贝克慢慢悠悠走到了包围圈的尾部看着地上不省人事几人道。
“让开!我们要进去。”艾德琳一路上一直在喝酒,凭着现在的几分醉意她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大喊。
“两位大将要进去快快让路。”领路的人发出了命令。
“是,上尉!”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墙瞬间开出一条通道。
“你小心一点那两个孩子不简单。”巴鲁贝克领着微醉的艾德琳缓步向前,“为了剧情需要我剧透一下。”巴鲁贝克停来下来,转过身正对着艾德琳并且前所未有的认真了起来,他的眼神里透露着让人喘不过气的严肃,仿佛接下来的话会掀起一场世界的大变动。
“是女祭司和愚者老两口让我来的。”
“什......什么??”艾德琳被突然的一下子醒酒了,“是那两位!那两位叫你来的话也就是说里面的两个孩子是和我们一样的存在也是【二十二塔罗】的身份人吗?”艾德琳继续追问:“现在剩下的身份只有四个:死神、恶魔、恋人和塔。他们两个究竟是谁?”
“这个嘛~不属于剧透范围,到了再说吧。”巴鲁贝克继续向前道。
庙门口越来越近隐隐可以看到两个娇小的身体依偎在一起。风卷起细碎的冰渣,吹过庙的门洞发出“吱!——嘎吱——!”的巨响像千百只巨大蜘蛛被烧焦之前发出的惨叫,又像是已经刺进骨头里的利剑被人硬生生的**时人的哀号声和剑与骨头的摩擦声混合出来的声音。
就在艾德琳跨入庙门的瞬间一个少年的嘶吼声响起:“别过来!我知道你们是来杀我妹妹的!”然后若有若无的气流撩过她的脖子。她像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一样,因为头在惯性地作用下保持在原来的位置而身体却在继续往前走,脖子根本用不起半点力气。头越来越重不听使唤的到处乱转,艾德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旋转的脖子。突然一个丰满的女人身体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顺着饱满的大腿向上看去艾德琳瞳孔猛的一缩,眼里满是恐惧,因为她看到这个身体右手拿着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酒壶,而这个身体的脖子上还有个碗口大的血洞,里面喷出温热血液像山洪爆发一样溅在她的脸上。
这是她的身体!!
“啊——!”她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她惊恐的摸着脖子确认完好无损后才停止了喘气。
“哟——终于醒了啊!”巴鲁贝克笑嘻嘻的看着艾德琳,“看来你也有必要去加入那个试胆大会啊。”
“刚才那是什么?魔力?”艾德琳没有在意巴鲁贝克的嘲笑。
“不是哦,那是......”巴鲁贝克停下来咽了口唾沫,显然刚才那一下他也不好受,“那是,杀!气!”
“你是说这么小的孩子杀气如此这般!”艾德琳吃惊的同时眼里闪过着不住的同情,那是不应该在军人眼里出现的情绪。但这么小的孩子,究竟遭受过什么变得这样杀气凛然。
嘎—嘎——!两人进了庙子里,常年腐朽的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巴鲁贝克看着地上六七岁遍体鳞伤的少年,白净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脏兮兮的血迹,眼神中透露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仇恨。他怀中躺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陶瓷娃娃般娇小可爱的女孩被厚重的围巾裹着,只露出冻得苍白的小脸。看上去生命垂危,呼吸就像一根拴着巨石的线一样随时可能会断掉。
“不要过来!”男孩拼命地反抗,但却少了刚才那份气势。可能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放心,你们两个我谁也不杀。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巴鲁贝克面无表情,冷酷得好像这张脸不是他的一样。
“想活下去吗?”
“......现在的我已经死了……”
“想报仇吗?”巴鲁贝克对于男孩的回答非常吃惊,但还是继续问道。
“......想”
“如果我既能帮你复仇你们要跟着我吗?”
“你保证?”男孩眼里闪出了一丝希望,但脸上还是已经死掉的表情。
“嗯,保证。”
“那我就跟着你,就算死了灵魂也跟着你!”少年突然停下,看向了怀中的女孩眼中满是温柔,“但是她必须活下来!”
“你也会活下来的,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少年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似乎是放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巴鲁贝克道
“......”少年良久没有回答。艾德琳蹲下来把手指伸在少年的鼻息下,皱了皱眉头道:“他......晕过去了。”
“唉——难得我装的这么正经,居然就晕了!现在的小孩不能好好听大人把话说完吗?”巴鲁贝克听后对着依偎着的一男一女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有,这么小就秀恩爱?我这个老光棍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们两个到底是谁了吧?”艾德琳还是对他们的身份念念不忘。
“小艾德,你这么较真以后会和我一样成为老光棍的。”巴鲁贝克调戏着艾德琳,“啊,对了你们精灵寿命很长的啊,这么算起来你现在已经是两百多年的资深老光棍了!我都该喊你奶奶了,寂寞两百年不好受吧?有没有考虑过我啊?”
“闭嘴!回答我的问题!”艾德琳俏脸通红。
“诶~反应这么大,你不会是自己解决的吧……”巴鲁贝克话说到一半,一根冰刺从雪地里钻了出来顶在了巴鲁贝克两腿之间。
“再拿我开这种玩笑就把你阉掉,一辈子别想碰女人!”艾德琳气得发抖。
“是!大小姐”
“回答我的问题!”
“报告男的是【死神】。”
“还有呢!”
“女孩是【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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